【声入人心】安西
*剑三AU,没玩过的话当武侠或者古风AU看也可,只是用了部分技能设定,不影响阅读
*背景唐朝安史之乱时期,史料看得我有点懵逼,因此有史实捏造,都是剧情需要,希望有相关专业的姐妹别喷。如果想了解相关历史推荐阿菩的《唐骑》
*涉及cp:主昱剑/副云次方、小凡高等,大刀,全文6k+,be预警。
*禁止上升真人!
*灵感来自中国邮政和银联的16分钟大广告《大唐漠北的最后一次转账》,真的很好哭,请你们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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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故人抱剑去,斩尽春风未肯归。
为将侠气倾天垒,遥寄共此醉。
00.
我和师父在沙州城边陲的驿站租了头骆驼。
老实说,见惯了中原飞驰的骏马之后,骆驼在沙丘上慢慢悠悠行进的速度让我有些不习惯。
可师父不觉得。
他背着那把形状怪异的鹅黄色长剑,带着斗笠穿着纯阳宫蓝白色的道袍,晃晃悠悠地牵着骆驼走在西域漫天纷扬的黄沙里,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我叫方承安,师父叫蔡程昱,我俩都是纯阳宫门下道士。
初出茅庐的江湖子弟总是要游历的,就像我师祖清虚子,少年时走遍天下,终成天下三智之一。
师父的故事反倒是听的少,但自我记事起,他总爱坐在华山之巅最高的坐忘峰向西眺望。我也试着学过几次,但目之所及只有皑皑风雪,与偶尔飞过的两只孤鹤。
待到了我十八岁的时候,我跪在掌门面前,接了那柄叫做“流雪”的长剑。流雪比师父的剑长上一些——其实师父的剑比所有门派师兄师姐的剑都短,似乎他自己用的也不甚顺手。
可他却从不提换剑的事。
后来我向师祖询问此事,她却只是说,师父心里有事,莫要向他提起此事。我想着,师父心里的事是否发生在西边,否则他为何总是向西眺望。
这次与师父共同出门的游历,或许就就是答案揭晓的时候了。
01.
目的地是一座城,这我曾经料到过,但出乎意料的是它远比我想象要荒凉破败许多,就连城门上标着名的牌子也被风沙打磨得模糊不清。
我跳下骆驼,拉着缰绳跟在师父身后缓缓走进了城。
语言已经无法描述这座城市,它荒凉、破败,石缝稀疏地长着枯黄的野草。
“承安。”
师父破天荒地开了口叫我,只不过此时他的表情有些无法描述。我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又十分困惑,于是走上前去。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故事吗,”他微微一笑,摇摇头,无视掉我蠢蠢欲动的争辩,“就你那点小心思,今天我便都告诉你。”
说完,师父闭上眼睛,抚上那半扇垂死般挂在颓圮城墙上,布满兵刃痕迹与风蚀的木门。
02.
十年前的师父和我一样,又和我不一样。他是师祖最喜爱的徒弟,聪慧而有天赋、心境纯粹通透,太虚剑意使得得心应手。就连掌门也不禁感叹,师祖门下出了英才。
但师父对于剑道极具天赋的同时,他还对家国天下怀着极大的、赤诚的热忱。
他十八岁出门游历的那三年,改变了他的一生。
那时正直安史之乱的后期,民生凋敝,兵祸四起,百姓流离失所。师父循着向西的路一直走,走到了梅城。在这里,他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那个时候都好年轻啊……”师父感叹着 抬头看向城门上那两个早已模糊了的字,突然笑了出来,“说来也可笑,三千六百敌军,这城里却只有三十六个江湖人。”
这三十六个人就是这座梅城的守护者,以一己之力对抗敌军,困守孤城三个月的,被黄沙淹没的传奇。
“最后城破的那天,两位哥哥就是在这里战死的。”
03.
蔡程昱口中的两位哥哥,若是在十年前在武林中或许也是名号响当当的搭档。
两人名字里都有个“云”字,江湖上就叫他们“双云”。
或许隐元会的排行榜上也有过他们的记录,可中原武林从不乏新秀,这两位前辈早已不知被编纂进了哪本书,放进落灰的书格里。
使刀的叫做郑云龙,河朔霸刀的弟子,刀法和他的性格一般大开大合、粗中带细;另一位阿云嘎据说曾是突厥人,后来入了唐籍,进苍云军戍守边关雁门,陌刀与盾的配合比山岳还要稳。
蔡程昱刚到梅城落脚的时候,双云两位前辈对他颇为照顾,还将自己曾经参加名剑大会的小队介绍给他。
“那个看着最有钱的藏剑是张超,重剑识人,对,金灿灿的就是;那个丐帮是梁朋杰,他比较害羞,你可以跟他搭话试试。”
抱着鹅黄色七弦琴的少年一一向他介绍,蔡程昱同两人互相点头致意,暗自记下了。
“我们还有个唐门叫黄子弘凡,用最多的话打最强的暗杀,一会他过来的时候我建议你不要理他,他人来疯;龙哥和嘎子哥你都认识了。”
一圈下来,他说到自己和师门,江南少年柔软的眉眼之间闪着水波似的光芒:“我叫方书剑,长歌流霆门下,修的相知。”
“蔡程昱,纯阳宫清虚一脉。”蔡程昱笑起来,向他作揖行了个礼。
方书剑点点头,说我知道,刚刚龙哥跟我说了。然后他歪着头想了想,又说,你有事可以找我,我就住你隔壁。
这几个昔日的队友被分在一个院子里,“双云”理所应当地被孩子们推进最大的屋子,张超和梁朋杰挤在稍小的那间。
唐门小少爷黄子弘凡嘴上说着嫌地方小,跑出去和某人挤,但东西还扔在这。方书剑落了单,在最小的两间里要了个朝南的,剩下那间留着给黄子弘凡放行李用。
过了一会,门响了,蔡程昱看见梁朋杰领了两个人进来。
为首的是个蓝黑劲装的少年,肤色生的稍深,背着千机弩,眼睛却是溜溜的转。
“哎,你就是新来的是吧,听说你是纯阳宫来的,修的太虚还是紫霞啊?仝卓你认识吗?”名叫黄子弘凡的唐门语速快的惊人,连串的问题让不太擅长言辞的蔡程昱一时间迷茫起来。
好在他身后的人及时挽救了他。
这明教弟子生得极美,明明是汉人白净贵气的长相,却偏偏生了双湖蓝色的波斯人眼睛。
“我是高杨。”
“蔡程昱。”
他们简短地认识了对方。
这时张超从厨房端了双云做的晚餐进来——在蔡程昱惊叹两位前辈居然会做饭后,张超白了他一眼。
“行走江湖那么多年谁还没有个一技之长。”
“比如说黄子的模仿?”梁朋杰坐在桌子最头上说。
黄子弘凡搓了搓手,皱起眉委屈地看着梁朋杰:“是……是的。”
梁朋杰“嘿”地一拍桌子,跳过去抬掌就往黄子弘凡身上拍。黄子弘凡向远处丢了个飞星,腰上机括轻轻一拉就闪身走了。
然后就听见“咣当”一声巨响,他撞在了阿云嘎的盾牌上。
高杨无奈地揉揉眉心,从郑云龙手里接过他拎回来的黄子弘凡,道了声谢,然后把他按在桌边乖乖吃饭。
蔡程昱有些羡慕这样的相处方式。
他自幼在纯阳宫长大,同辈不是潜心修道就是痴迷武学,哪怕同出一师也极少有共同进餐的机会。
“你愣着干嘛呢?”郑云龙看他在这发愣,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过来吃饭,吃完饭和他们一起收拾,然后睡觉去。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城里只有这三十六个人,是以灯火零星。而这间小院子里只有微弱的烛火,却足以照亮每个人都脸。
到梅城的每个夜里蔡程昱想的都很多,想他在纯阳宫时华山之巅的皑皑飞雪,想西域和飞雪类似的滚滚黄沙,想起这一路上流离失所的百姓。
他在梅城遇到了新的朋友,有前辈,也有在他之后来,比他更小的后辈。每个人门派不同,立场稍有差别,但来到梅城的目的却都一模一样。
梅城往后是沙州,沙州再往后,便是中原,是大唐,是他们的故国和魂牵梦萦的土地。
有时候夜里方书剑会在睡前弹琴,相知心法下的七弦琴似乎有安抚人心的力量,让他在这声音中入眠。
蔡程昱似乎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他在夜里总是要想很多,独独没想到战火烧起来的这样快。
04.
梅城被围困的时候,守城门的是双云。
蔡程昱没怎么看过双云动手,只是郑云龙偶尔指点两下。他不叫阿云嘎动,说是阿云嘎腰上有旧伤。
郑云龙出身的霸刀山庄有个特别霸道的招式,叫“封渊震煞”,能用刀气在地面留下一道八尺的障碍来。
在城门前,郑云龙面对着他和阿云嘎,用这座刀墙把自己和敌人隔在外面,阿云嘎和蔡程昱被留在另一边。
然后隔着这座被刀的罡风带起的屏障,蔡程昱看见郑云龙微笑着说:
嘎子,再见。
随后,这个身影就在他们的视线中模糊了。
蔡程昱从没见过那样的阿云嘎,苍云军黑色的明光铠被敌人的血染上去,已经在上面结成黑褐色的膏。
可此时他们向来好脾气从不发火的嘎子哥满脸鲜血,目眦欲裂。
城门缓缓关上,蔡程昱想要去拉他,却被推开了。
推人的力道来自阿云嘎的盾,这也是他来梅城之后第一次被阿云嘎动手——力道很强,蔡程昱现在还太年轻,浅薄的内力修为不足以抗衡这力道。
这力道把蔡程昱推进城门里,然后门关上了。
蔡程昱还在被推走的力道里,没办法回身。他眼睁睁的看着哥哥的背影在门缝里一点点变,被从那边逆着的光抽成黑色的长条。
消失了。
蔡程昱被掀进赶过来接应的方书剑怀里,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还有残存的丝缕檀香,眼泪瞬间奔涌而出。
05.
师父叫我把骆驼找了个矮些的木桩子拴上,说这动物温顺的紧,没什么特殊情况不会跑的。
我还沉浸在双云的故事里,木讷地拴好骆驼,随着师父走上城头。
风沙扑了我俩一脸,师父却恍若未察。他手撑着女墙矮下去的垛间,说承安你看,从这里数三箭的那处洼地就是当年的敌营。
黄子和高杨去了就没回来。
06.
双云带的这几个孩子都特别招人喜欢,比如说黄子弘凡。虽然又贫又能闹腾,但全梅城没有人不喜欢他。
这个孩子就像他出身的蜀地的晚风,无论走到哪都会带来竹叶被风吹动时清脆的哗哗声。
上一战强守虽然胜利,但他们失了双云。现在如果不铤而走险一把,拿到敌人的布阵和布防,代价就只能是板上钉钉的城破人亡。
而在整个武林里,论暗探刺杀,没有人比得过唐门,论隐匿功夫,没有人比得过明教。
黄子弘凡和高杨走的时候出来送他们的是马佳和王晰,一个是曾经皇帝直属的天策府战士,一个是经验谋略都属上程的万花隐士。
“拿了情报就回来,”马佳向来风趣幽默的脸上不见丝毫笑容,“千万别动手,别让人发现了。”
蔡程昱被方书剑拉着跟在后面,看着黄子弘凡嬉皮笑脸地应了,然后拉着高杨走的头也不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眼泪落下来。
大哥哥们一百二十个不放心,也明知道孩子们多半是赴汤蹈火。刚好蔡程昱和方书剑在这,由王晰带着两个孩子前去接应。
07.
蔡程昱觉得,他见过活的通透的人不多。
纯阳宫那么多人希望得以参悟天道,武林中无数穷尽一生研习剑道者,最终却都被囿于方寸之间。
高杨却是难得的明白人。
“你说阿黄啊……”那时在双云的小院子里,几个孩子拿了酒爬到屋顶上去,说是要看月亮。正好高杨坐在他边上,看着手舞足蹈的黄子弘凡,笑着说,“诶呀,就是栽了呗。”
人在少年时总会有渴望冒险的勇气,就比如高杨,如果没有在十六岁跟着教主到中原,那他现在依然是西域波斯那个大户人家的小少爷。
那他就不会在他十九岁的时候遇见黄子弘凡,更不可能在二十二岁的现在坐在这里,在梅城的战场。
“我十六岁之前的生活过的太安逸了,”他看着把自己暗器包拆的七零八落的黄子弘凡,湖蓝色的眼睛温柔得像月亮,“就想出来看看。”
这时候黄子弘凡把千机弩的往梁朋杰手里一塞就扑过来了,被高杨熟练地接了个满怀。
“高杨高杨,你唱首歌吧!”少年赖在他怀里说。
蔡程昱满脸茫然,看着左右梁朋杰方书剑见怪不怪的表情,最终选择闭嘴。
于是蓝眼睛的汉人少年无奈地笑了,揉揉黄子弘凡的头发,低声轻轻唱起来。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少年们对着月亮饮酒,听着高杨的歌声,黄子弘凡第一个和起来。
蔡程昱永远记得这个晚上,月光下黄子弘凡银色的锥形耳钉,高杨的歌声和蓝眼睛,梁朋杰的小酒壶里纯酿的香气。
方书剑喝的尽兴,从琴底抽剑出来,挽了两个剑花在房梁上就开始舞,还非要拉着蔡程昱一起。结果做道士的蔡程昱哪能受得了长歌醉剑的架势,明明是剑道天才,却舞个剑都左脚绊右脚。
他们的动静惊动了屋里的双云,郑云龙骂骂咧咧披了衣服出来,撸袖子想要收拾这群臭小子,却被阿云嘎拦住了。
“难得孩子们高兴,”他说着,竖起食指在唇前,“大龙,你听。”
梅城在月光下的夜晚,有数个声音渐渐的参与进孩子们的歌里,有的高亢,有的低沉。阿云嘎一首拉着郑云龙,另一只手在大腿上轻轻打着节拍。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不破楼兰终不还……”
08.
梅城人喜欢开这两个孩子的玩笑,说这叫弘杨定律:高杨十步以内必有黄子,黄子永远在高杨视线里。
但当蔡程昱和方书剑跟着王晰接到高杨的时候,蓝眼睛的少年身后已经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了。
少年带着满身的伤,踉踉跄跄地扑进王晰怀里,把手里的一卷情报塞在他手上。王晰察觉到不妙,反手想将他拉住,却拉了个空。
“晰哥,”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
而后他的身影就又从原地消失了。
再也没回来。
09.
“承安,”师父问我,“想不想看师傅舞剑?”
半个纯阳宫都知道,我师父舞剑舞的好看,穿着道袍手持长剑时,当的起纯阳宫剑仙的名号。
可惜我从没见他舞过剑。
“好啊师父!”
但是这次他却舞的……特别丑。
我看着师父歪七扭八地挽起剑花,从里面能看出来一星半点长歌醉剑招式的影子,却丝毫没有半点传闻中太白先生的恣意与潇洒。
最终师父左脚绊右脚,扑通一下摔倒在地上。
我不知道是否应该上前去扶他起来,但他躺在那里,捂着眼睛哭出了声音。
10.
梅城最终还是破了。
城破的时候,余笛先生叫蔡程昱和方书剑去找最后留守的马佳。蔡程昱还想再说点什么,被方书剑拉住。
然后方书剑拉着他开始在梅城里拼命跑。
他们穿过街巷,看到那个眼下有泪痣的少年,和另一个丐帮肩并肩。梁朋杰身边那个同门叫石凯,是整个梅城里最小的孩子,来自江南西道,是个连官话都说不好的人。
羞怯的少年挥起打狗棒,降龙掌法破开空气,竟传来微微的龙吟声。
城中心的广场上,经常跟在双云身边的那个小眼睛的藏剑少爷拄着和他脖子一样高的重剑,剑锋陷进地里,将地砖砸出蛛网似的纹路。
他眼神轻蔑地看着敌人,说你们来啊,少爷身上除了这些金银玉石,还有剑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在那里,他们留下了。
11.
城里已经不再是安全的地方。
方书剑修的相知,两人轮流顶着护卫的梅花盾一路狂奔。
转过一个弯,蔡程昱突然听见方书剑喊道:
“让开!”
他下意识地听了方书剑的话,旋身避开那支向二人射来的流矢。
后来有时候他做噩梦总会想起这个场景,或许是他今生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如果他没有躲开,那方书剑就不会死。他手里明明还有一个梅花盾,却果断地套在了蔡程昱身上。
蔡程昱扑过去,把他从地上抱起来。
少年白与浅葱色相间的衣服上满是血,染红了蔡程昱的道袍。
“方儿,方儿,”他听见自己声音在抖,手也在抖,长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你看看我。”
方书剑握住他的手,神色有些疲惫。
“你快走吧,”他轻轻地说着,抹掉蔡程昱脸上的眼泪轻轻推了他一下,“别管我了。”
12.
蔡程昱最终还是走了。
他把他的小男孩留在那条被鲜血染红的街巷里,像冬天冻僵的雀儿似的,从枝头坠落进草丛里,羽毛纷纷扬扬地散在空中了。
这一路上他近乎机械地劈砍,不知道杀了多少敌人,长剑崩出豁口,几乎卷刃。
最后他在城中心的议事厅门口见到了马佳。
军旅出身的哥哥红衣银甲,提着他赤色的长枪站在门前,四周都是敌人的尸首。
“程昱?”
马佳想问的太多了,不如为什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了?兄弟们怎么样?余笛先生叫你传的什么信?
蔡程昱只是低着头,沉默着。
他是马佳最喜欢的孩子,因为他曾觉得,这个孩子眼里有火。
天策将士的职责,保家卫国,保护人民。可大唐现在广厦倾颓,天策府精锐尽折,近乎灭门。
马佳想,他已经保护不了国土城池,那至少要保下自己的弟弟。所以他最终什么都没有问出口,而是伸手拥抱了他。
看着哭泣的孩子,他握紧手里的长枪,做了一个决定。
蔡程昱只觉得脖子后面一痛,紧接着眼前爬满黑雾。他看到了马佳的脸,听见他说:
“对不起,程昱”
“好好活下去。”
紧接着是漫长的黑暗,还有萦绕在鼻腔散不掉的血腥气。
13.
我不清楚师父是怎么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但据说在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敌人都已经快要走到他眼前,却突然响起收兵的号角。
“是高杨……”师父说了一半,叹了口气没有继续。
我不知道那个蓝眼睛的少年身上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或许师父也不清楚。
西域干燥粗砾的风裹挟着黄沙,这座被黄泥筑起的小城如今破败不堪,仅剩无数残垣断壁。
这些残缺的泥板错落地立在地上,像一座座墓碑。
“师父,”我问,“这里埋葬的是你的朋友吗?”
师父还不到三十岁,但此刻的神情宛如垂垂老矣的耄耋老者,眼中的光几欲燃尽了。他终于不再向西眺望,而是垂着眼睛,看着脚下黑红色的的土地。
“不,” 他轻轻地,像在对这座城低语。
“他们都是我的家人。”
*王昌龄的《从军行》,传说是大唐军歌。《大唐漠北的最后一次转账》里唱的就是这首。
*附赠一对小凡高的人设灵感来源(微博@伊吹鸡腿子)